菩提樹下聞茶香
◎劉相美
【明心網】張四方的小木桌，我與友人相向而座。茶壺裡正煮著上好的龍井。
友人對茶頗有研究，而我卻有點惶恐。對茶、茶藝，我素來知之甚少，臨來，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庸俗攪了他一番雅趣。
呷一口清茶，聽友人說道紅茶、綠茶的殊異，知道了因為採茶的時令不同而又有「明前茶」、「谷前茶」之分。對各色茶的茶性、品味友人早已諳熟於心，娓娓道來。
細品慢啜中，我頓生「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那般的暢懷與溫馨。茶之清爽，自然與酒之甘醇不同，然而當下，圍爐聽友人話茶，這其中所悟到的茶之旨，亦有酒之趣所不能及處！茶，在唇齒間留香。想起老子說過，人要時常坐而抱鏡于胸，以鏡喻心，擦鏡如拂情復興，鏡之明凈即是心之清凈，鏡上一塵不染，即心無私心雜念，無絲毫雲翳。突然明白，我此來喝茶，不只是唱情唱性而已，擦鏡拂心乃真旨！
又想，如我們這般能找到一兩興趣相投之人，「偷得浮生半日閑」來烹茶閑聊、擦鏡拂心的人恐怕不多了吧？正如一首詩中寫道「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世人往往就是如此，千辛萬苦地追尋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卻看不見原來最美好的景緻就在身邊。
友人喜禪，得知他正在重新修訂前些年編寫的一部寫釋迦牟尼的書。想他這樣，身為一出版社社長，尚能在位高權重的苦楚中遊刃有餘，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為濁流役使，是不能不讓人欽羡的！心存一股清朗澄澈之氣，方能超然外游，方能無往而不樂！前些天，讀到他十幾年前寫的一篇長文《海棠花下尋志摩》，至情至性之極與現在很是不同。也許是生活的歷練，讓他的性情愈加平和而明凈，把濃郁的情感都淡化得如同一弘清泉，一片月色，而在澄明如鏡的禪心佛境里掙脫心靈縛役，用佛的濾光鏡去剔除世事紛繁駁雜的色彩，使之化為一片柔和的清白，尋到一塊清涼之地。
曾念過六祖慧能的一偈，雲「心地含情種，法雨即花生。自悟花情種，菩提果自成。」能成佛悟道的人畢竟很少，誰能超物景，共坐白雲中？然生活處處有禪機佛理，透徹之悟無門可入，無法可循，但若能于菩提樹下聞茶香，豈非人生一大快事！
來源：新生網 發稿：2003年7月26日 更新：2003年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