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進行曲
作者：存中劍
去年我在紐約卡內基音樂廳聽了神韻交響樂團的音樂會，期間有兩首曲子出乎我的意外。一首是「今夜無人入眠」，出自歌劇《圖蘭朵》；另一首是「匈牙利進行曲」，出自歌劇《浮士德的天譴》。沒想到神韻交響樂團會演奏這兩首曲子。
對於歌劇圖蘭朵，我並不想多說什麽，只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我認為劇中的王子愛上要取他性命的公主圖蘭朵而非為他犧牲性命的侍女柳兒是一個很大的錯誤。當然我也清楚這是戲劇與現實中男人最常見的錯誤之一。今天我想談的是浮士德。
作為一位皓首窮經的學者，浮士德的一生都用在學習和研究知識與學問上，他可能是當時世界上學識最淵博的人了。然而到了晚年浮士德才發現，自己埋頭書本做學問的代價是把整個青春都坐在書齋裡，一生的時光差不多全過去了。這次神韻交響樂團所演奏的「匈牙利進行曲」的場景就是浮士德獨自一人徘徊在匈牙利山間，聽見了農夫快樂的歌聲，卻發現自己沒法和他們一樣快樂。此時遠方傳來的進行曲，這是匈牙利軍隊在行軍。那威風凜凜、充滿生命陽剛之力的匈牙利進行曲更是讓浮士德深感自己的衰老，悔恨在書齋中虛度了人生光陰，以至於自己的一生過得如此蒼白乏味。於是浮士德想要結束自己老朽的生命，正當他要飲下手中的毒藥時，魔鬼麥菲斯特出現了。為了重新找回青春與生命過程中的體驗，浮士德與魔鬼簽下約定，在浮士德對人生感到滿足並說出希望時光停留哪怕是片刻的話之前，魔鬼要讓浮士德返老還童並滿足他的一切要求以助他得到人間的幸福。為浮士德服務的代價則是浮士德的靈魂將來要歸魔鬼所有。這就是「為人民服務」這句口號的由來。
簽約之後魔鬼將浮士德帶上了雲遊四方，追尋歡樂之路。返老還童后的浮士德第一個追求的幸福便是愛情，麥菲斯特施法讓他在夢中愛上了一個叫瑪格麗特的姑娘；後來浮士德追求古典美，麥菲斯特又施展法術召來古希臘第一美女海倫，浮士德與海倫結合併生下一個兒子；再後來浮士德在人世間建功立業，為國王效力評定叛亂並因軍功而封爵，擁有的自己的領地；最後浮士德在組織人民圍海造田時終於感受到了事業的成功和人生的滿足，當他說出「請停一下，你是那麽的美」這句話的時候，魔鬼就要按照事先的約定來取他的靈魂。此時上帝派天使迎走了浮士德的靈魂，讓他得以升天。這就是整部浮士德故事的梗概。
從這個故事來看，魔鬼利用著浮士德，而上帝則利用魔鬼給浮士德一個在雲遊中修鍊昇華的機會。無論浮士德在戀愛中，在對藝術美的追求中還是在建功立業中，都是在魔鬼的誘惑和考驗之中，同時也是在在上帝的安排之內。無論是純潔多情的瑪格麗特還是美麗典雅的海倫，也無論是國王的宮廷還是浮士德自己的領地，這些都是魔鬼用來誘惑浮士德的。可是站在更高層次上看，這些也都是上帝用來讓浮士德在人間的雲遊過程中修鍊昇華的。只要浮士德並不滿足於擁有美女、財富、權力、地位和名譽，他都可以穿越魔鬼為自己設置的這一切障礙而昇華，他的雲遊修鍊故事也還在繼續。
今天我在想，如果換了我是浮士德，可能當美麗純潔的瑪格麗特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多半會對她說：「明天就是情人節了，所以請你停一會兒，因為你是那麽的美」。如此一來我就沒戲了，浮士德的故事也就結束了。因為這就是心性問題，也就是能悟不能悟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