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傳佛教中一些有關「凶天」的現象

2016年04月30日 11:16     評論»

來源: 自由亞洲電台

去年十月初,我去朝拜了位於藏東康地即今雲南藏區的神山卡瓦格博,之後在如今更名為「香格里拉」的結塘縣城住了幾日。期間與一位法國藏學家去了城邊的松贊林寺,順便問了下此寺與頗具爭議的神靈信仰「凶天」的關係。松贊林寺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寺院,有八個康參(分寺)。記得2000年夏天我第一次到此寺,得知只有鄉城康參供有凶天像。但2008年6月到此寺,得知有五個康參供凶天像。問原因,給錢,要求擺放凶天塑像;而寺里的活佛,凡信凶天者,當局都給予地位和職務,不信者則被排斥。時隔七年再去,得知依然是這五個康參,即鄉城康參、洋塘康參、扎雅康參、獨克康參、納西(卓)康參供奉凶天,而絨巴康參、東旺康參和吉迪康參依然沒有供奉凶天。

松贊林寺的氣氛是怪異的。供奉凶天的康參僧人對有關凶天的話題是迴避的,反感的,不自在的;甚至會謊稱沒有供奉,要問詢者放心供養金錢;或者含含糊糊地說,不必那麽執著,我們這裏也供宗喀巴大師塑像,都一樣。我親眼見三位從遠地來的寧瑪派僧人半途折回,說是在這個龐大的寺院無所適從,而自己又不願進錯了門拜錯了對象,還不如不去。在不供奉凶天的康參,佛殿里可見尊者達賴喇嘛的照片,就像是甄別凶天的標誌。這裏的僧人說,因為當局是那五個康參的靠山,不但給錢多多,最重要是政治上也有好處。我問什麽好處?回答說「反分裂」的好處啊,不像我們都成了懷疑對象。我又問,你們之間的關係如何,既然同處一個寺院?回答說,相互不來往,即使有來往也相互提防。有位仁波切幾年前圓寂,雖然已經轉世,卻至今不被中國政府認可,並被限制出境。

與香格里拉縣相距不遠的鄉城縣,屬於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因為是格魯派高僧第一世赤江仁波切(被認為是凶天領袖)的故鄉,當地最大的兩座寺院即桑披嶺寺和曲批嶺寺是境內藏區信奉凶天的主要基地。全縣十二個鄉鎮,除了2.5個鄉鎮因屬寧瑪等教派不信奉凶天,其餘9.5個鄉鎮都信奉。前些年桑披嶺寺遷址重修,當局專門撥款。當然,主要出力者還是當地民眾,新桑披嶺寺因此甚為壯觀,尤以精雕細琢為勝,但在華麗的外表下,充斥著對藏傳佛教其他教派和不信凶天者的戒備與敵意。我2006年去過,但只呆了片刻就因感受異樣而退出。我2008年6月去康和安多藏地,一路寺院,惟見曲批嶺寺高揚中國國旗(雖未去桑披嶺寺,但也必定如此),問該寺僧人,他說我們願意掛,這樣政府給錢嘛。但也因此,鄉城縣或者說鄉城的這兩座格魯派寺院,在全藏區成了某種象徵而被大多數藏人「另眼相看」。

拉薩甘丹寺的一些僧眾於2006年3月14日,為了清凈、純潔宗喀巴大師創建的依佛法不依鬼神的格魯派道場,將某經堂的凶天塑像及其扈從像推倒。此事件被當局定名「甘丹寺3?14事件」,將推倒凶天像的僧人判刑,並撥款重塑凶天像,擇日隆重放入。至今,甘丹寺唯一一座供奉凶天塑像的經堂,成了駐紮寺院軍警的崗樓,他們每日持槍站在房頂,可以環視整座寺院。

藏區但凡表態信奉凶天的僧人或藏人,出國護照都較容易拿到,可以比較自由地進出。這在今天全藏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藏人,不但無法申請護照去往他國,甚至連拉薩都難以進入的現實面前,無疑是鮮明對比。

而在廣大的藏地民間,眾所周知,並沒有出現如境外凶天派宣傳的迫害凶天信徒的現象。不過,信凶天的藏人的確越來越少,比如拉薩帕廓里供奉凶天的殿堂卓德康薩,多年來人跡寥寥。也有曾經供奉凶天的格魯派寺院陸續放棄凶天,比如理塘長青春科爾寺,現在只要問僧人,有沒有那個「堆傑」(魔王),他會告訴你早就沒有了。通常,藏人去朝拜格魯派寺院,會打聽護法殿里有沒有那個「堆傑」,若有的話,就會繞道而行,避而不見,這倒是事實。只是一般也不會這麽直截了當地問,否則可能會被線人報告。我在松贊林寺,聽僧人說信眾們問的是乾凈不幹凈,比如他們會悄聲問,這個康參是不是乾凈的?如果得到肯定答覆,才會進去朝拜。

關鍵詞: 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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