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說的那些玄妙仙境與仙人

2016年08月27日 19:40     評論»

古代小說描寫的仙境里集中了一切稀有而人們覬覦的東西。仙境還是各種法術的淵源,們熙熙然相聚宴飲,各自展示法術和寶物。八仙過海就是八仙到瑤池赴宴,路上各自展示法術和法寶渡過東海的時候發生的

最初對仙境的描寫

小說對仙境的描寫,最早可以追溯到《山海經》對崑侖神山的描繪。崑侖山上有玉井檻,有瑞獸守門,禾苗猶如樹木,高度達到五尋(40尺),景象迥異人間。到漢代,對仙境的描寫更加神奇。《史記》對海中三座神山作如下描寫:蓬萊、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蓋嘗有至者,諸及不死之葯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閥。《十洲記》是一篇描繪神異仙境的志怪小說,開頭介紹說,漢武帝從西王母那裡聽說海外有十洲三島,又知道了東方朔不是世間一般的人,於是把東方朔請進密室,向他請教十洲三島的位置及物產,東方朔把這次訪談記錄下來,於是成為這篇小說。小說結尾時,東放朔給漢武帝一幅「神洲真形圖」,要求漢武帝不要泄漏其中的仙術。漢武帝非常高興,然而始終不能得到東方朔的全部法術。

對於漢武帝的詢問,東方朔說:自己不過是個學仙的人,並不是得道的人。他自稱曾經隨著老師遊歷天地之間,到過神話中提及的冥夜之丘、純陽之陵、始青之卜、月宮之間,也曾到過十洲三島;但是,沒能像會飛的仙真們那樣上下九天,接下來他逐一介紹了神仙居住的洲島。這些洲島以東海和西海為多,島上有神芝、仙草、長生泉、返魂樹等。

從名山大川入仙境

從魏晉志怪小說開始,描寫神異仙境的小說,大多通過某位凡人偶然進入一個仙山或洞府的方式展開情節。一般是:某男子做一件事(如採藥、砍柴);偶入仙境,得到招待或女仙愛慕;由於思念家人等原因又返回故里;發現故里人世滄桑,有感於人生短暫,出家學道。

《神仙傳》中的呂恭在太行山採藥,遇見呂文起等三位自稱是太清太和府的仙人,被帶到仙境中停留二日。呂文起授給他一道秘方,然後遣他返回故里。呂恭回到家鄉,發現人間已經過去了二百多年。他多處打聽,找到了做道土的玄孫呂習,授給他神仙秘方。呂習按秘方服藥,八十多歲的年紀又轉還少年。呂恭重回太行山尋找仙人去了。他的子孫世世代代按秘方服藥,沒有一個老死的,個個都成了仙人。

《述異記》有王質在爛柯山進入仙境的故事,晉代王質到山上砍柴,看見兩個童子在下棋,就停下來觀賞。一個童子給他一枚棗核模樣的東西,他含在口中,就沒有飢餓的感覺了。一盤棋下完,一個童子說:「為什麽還不走,你的斧頭木柄已經朽爛了?」王質回到家裡,發現自己的同輩人一個也沒有了。真是「仙界一日內,人間千歲窮」,王質在仙境里才觀一盤棋,人間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

《幽明錄》中劉晨、阮肇在天台山迷路,於絕岩峭壁之上,逆水而行二三里,進入仙境。仙境里的二位妙齡女郎一見面就直呼劉晨、阮肇姓名,並贈給甘美的飯食。家住竹筒瓦屋,屋內床上設有羅帳,家中金銀交錯,侍女十多人。更令人驚喜的是二位仙女都溫柔多情,夜晚劉、阮睡在羅帳床上,二位仙女分別前往相就。劉、阮二人在這裏停留半年多,因為思念家鄉親人一再要求回家。二位仙女邀來三四十位同伴為他們送行。二人回到家中,只見「親舊零落,邑屋改異,無復相識」,打聽來打聽去,只見到七世玄孫。後來劉晨、阮肇又失蹤,不知到哪裡去了。其實,失蹤是出家學仙或成仙的含蓄說法,《神仙傳》中不少學道的人最後都是不知所終。

在水下發現了仙境

王嘉《拾遺記》有「洞庭山」一篇,寫洞庭山浮於水上,山下(實際上處於水下)有金堂數百間,玉女居住在裏面。山上一年四季可以聽到有奏樂之聲。山間還有一個靈洞,其中異香芬馥,泉石明朗。有採藥人進入洞中,行走幾十里,見到與世間絕然不同的天地。「天清霞耀,花芳柳暗,丹樓瓊宇,宮觀異常。乃見眾女,霓裳冰顏,艷質與世人殊別。」眾仙女邀請採藥人來到璿室,用瓊漿金液相招待,簫管絲桐一齊演奏。採藥人雖留戀仙女,但又思念家人,於是離開靈洞回家。到家以後發現,家裡的鄉鄰都變了個兒,家人一個也不見了。四處打聽,尋訪到自己的九代子孫。後來採藥人也「失蹤」了。

唐傳奇《梁四公記》說,洞庭山南有震澤洞,洞內極深,有蛟龍守護,龍王第七女在這裏藏有珠寶。《博異志》中有一篇名《許漢陽》的小說,寫許漢陽日暮在洞庭湖行船,在水濱遇見龍女。許漢陽進入她們的「夜日宮」,得到她們的美酒款待。可怕的是這些美酒都是三個溺水人的鮮血!《柳毅傳》說,柳毅從洞庭湖進入水下龍宮。龍宮內豪華無比,「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簾以水晶,雕琉璃於翠楣,飾琥珀於虹棟。」龍王身邊仙卿列隊相隨,威儀非人間可比。幾經周折,柳毅與龍女結為夫妻,後來也成仙而去。

有些人甚至能夠在大海中划船進入天上的仙境。如《博物志》第十卷記載一個「舊說」,說是天河與大海是相通的,有一個在海濱居住的人,乘著浮槎在海上航行十多個晝夜,看到一個地方有城郭和房屋,屋中多有織布的婦女。看見河濱有一個牽牛的男子在給牛飲水。牽牛人吃驚地問客人怎麽到達這裏,客人說是乘浮槎漂流到此,並問這是什麽地方。牽牛人說,你回去之後,到蜀郡問一問嚴君平就知道了。後來這位濱海人到蜀郡問嚴君平,嚴君平說,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牽牛星。算一算年月日,正好就是他到天河去的日子。

洞天福地仙境

也有人不幸墜入地下洞穴,卻發現了神異仙境。

《幽明錄》說,晉代有一個人誤落嵩山北面的地穴內,看見有二人下圍棋。二人給他白色飲料喝,問他願不願在洞中停留,他說不願。下棋的人說:要出去就往西北走,見一口有蛟龍的大井,只管跳進井中,自然就出洞了;餓了就吃井中的東西。這個人照下棋人說的,行走半年,從蜀中走出洞穴。回到洛陽問博學多知的張華,張華說:「這個洞穴是仙館,你所喝的白色飲料是玉??漿,吃的是龍穴石髓。」同書還有一個類似的洞穴仙館故事,時間被放置在漢代,說洛陽附近一丈夫被妻子推下深不可測的洞穴,丈夫靠洞底香塵美泥充饑,後來經過九仙都宮館,行走很長時間,從交州(今越南北部)走出地穴。

地下仙境是廣大的,可以說是一個廣闊的天地。

《博物志》第一卷說崑侖山北,地下三千六百里有一個地方,叫「八玄幽都」,地方有二十萬里。這裡有四個巨大的地柱,每個柱子方圓十萬里。這個地下仙府實在夠恢弘的。

《醒世恆言》中,有位羡慕神仙的李清,他下地穴尋找仙人,經過漫長的洞穴旅程,終於找到了神仙洞府。可惜他禁不住思念家鄉的慾望,犯戒後被遣送回家,見戶孫全死了,還見到家人給他修建的衣冠塚。他又經過百年修鍊,道心堅固,終於得道成仙。

器物中的仙境

小說中的仙境隱藏在壺、枕等器物之中,小中見大,同樣誘人。

《後漢書》描述了費長房在壺中見識了一個神奇的洞天世界:樓觀重門閣道,十分闊大。於是對家人不辭而別,追隨壺公學道去了。《幽明錄》「焦湖廟祝」篇,湯林進入柏枕小坼內,看到的是「朱門、瓊宮、瑤台」,別是一方洞天仙境。《南柯太守傳》中淳于棼進入的大槐安國,則是隱藏在一個蟻穴中的神異仙境。一場春夢過後,淳于棼幡然悟道,學仙而去。《聊齋志異》中有《畫壁》一篇,朱孝廉因留戀上的散花天女而進入壁畫世界中,與天女狎好多日,後遭金甲使者搜捕,老僧將他從壁畫上喚回。

從上面的小說中可以看到,神異仙境除了在天上、海上仙島、崑侖神山之外,還存在於人們所能夠想像得到的所有地方,而且同樣是美好的。一個人堅持求道,美好的仙境終將屬於他所有;反之,心懷疑慮、畏難而退的人,是不能成為這樣的神異仙境的主人的。

唐傳奇小說《裴諶》中的王敬伯,與裴諶、梁芳一起在白鹿山學道,十多年後發現梁芳競死了,於是對神仙不死之說產生懷疑,下山追求世俗快樂去了。過了十年,他官至刺史,威震遠近,遇見昔日的道友裴諶,竟還窮困潦倒,獨自駕舟釣魚。王敬伯深為惋惜,表示願意幫助昔日的道友。裴諶並不領情,邀請敬伯有空到自己在廣陵的宅子里看一看。王敬伯到裴諶宅中,看到的庭院「樓閣重複,花木鮮秀」,裴諶則是「衣冠偉然,儀貌奇麗」的仙人。裴諶設宴款待敬伯,青衣侍女端上來的皆是碧玉台盤、珍異器物之類餐具,菜肴酒食更是人間所無的「香醪嘉饌」。裴諶招來絕色樂妓,與敬伯作徹夜之樂。天曉臨別,裴諶惋惜地說,王敬伯中途輟道是為俗所迷,自投湯火,浮沉於生死海中。今日幸得相會,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後來王敬伯再到廣陵去拜訪裴宅,只見到一片??荒涼草地,根本沒有什麽宅第。王敬伯想再去一次仙境都不能了。
(據《中國小說中的神仙道士》)

關鍵詞: 仙人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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